极地旅游:当我们才踏上这里,变革已在悄然进行

梁鑫2020-06-24 16:10

  《文化产业导刊》2019第3期

  《极地旅游:当我们才踏上这里,变革已在悄然进行》

  作者:梁鑫(杭州师范大学艺术教育研究院 )



 
        导言:
       
        北纬60度以北的地球表面聚合着北半球人迹罕至的土地,常年不化的积雪冻土和世世代代守护在此的原住民……这里远离世界金融中心,却又是全球地理政治的敏感地区,关于极地的讨论牵动着地球共同的未来。作为全球最神秘的地方,极地渐成旅游热门,冰雪皑皑的世界让人神往。极地游,唤醒了现代人心中已然固封的浪漫情怀。但它在满足个体追求新奇、探索未知的同时,也面临着社会发展与生态保护之间的悖论。

 
  地表上三分之一以上的区域都是冰天雪地,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南极和北极就如同异域星球一样陌生。这里蕴藏着许多世界之最,还有环绕地球的冰冻森林。冰雪的冻结与消融,主宰并塑造着这里的一切。
 
  从1772年开始,英国航海家詹姆斯·库克借助两艘独桅帆船三次穿过南极圈,开辟了人类南极探险的首程。尽管比世界晚了200多年,今天南极土地上却仍有很多中国的身影,在南极以汉语命名的地方已经超过300个。
 
  3月12日,历经131天的艰苦考验,中国第35次南极科学考察队安全完成任务,乘“雪龙”号返沪。这次南极科考活动取得丰硕成果,实现了多个“首次”突破,为我国极地事业发展再立新功。
 
  事实上,当我们才刚刚开始了解这里,一场变革已在悄然进行。
 
  极地经济圈的“暗涌”
  这里是地球上仅存的冰冻荒野。一方面由于极端的自然环境,人类守望互助;另一方面,因为极速扩张的利益,各国暗自发力。这种国际间交织着的复杂关系构成了一部活生生的极地开拓史。
 
  本着“先发现,先占有”的原则,1908年人类在这里“划分势力范围”。英国首先对南极提出了领土要求。紧接着,新西兰、德国、南非、澳大利亚、法国、挪威、智利、阿根廷等8国政府先后对南极洲的部分地区正式提出主权要求。而剩下的,后来也被美国“打包”。
 
  为了明确利益“版图”,1959年12月1日,12个在南极从事过实质性科考的国家签署了《南极条约》。 条约规定南极非军事化,冻结法律地位,除禁止提出新的主权要求外,对曾经提出的主权要求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截至目前,《南极条约》已经有53个成员国,其中28个国家是拥有话语权和投票权的协商国。
 
  如果说南极的利益之争还有科研的“外衣”,北极则是直接地“排外”。“排外”的始作俑者即是号称“北极八国”的:挪威、俄罗斯、美国、加拿大、芬兰、冰岛、瑞典和丹麦。他们都宣称部分或全部拥有北极主权,八国之间有关主权问题的纠纷从未停歇。顾及到北极的特殊战略地位,这里只有一个合作理事会,它既不是国际机构,也不是权威组织,实际上更接近于一个论坛。理事会规定,正牌北极国家和“北极人”才能加入成员列席。
 
  近年来,随着探索边界的推进和科考力度的加大,让全球聚焦的投资热土也在两极崛起——极地旅游。极地游最初出现是在20世纪50年代后期,以智利和阿根廷的一些海军船只运载付费游客前往南极的南设得兰群岛旅游为开端;而现代意义上的南极旅游业的开端 , 以1969年美国企业家和探险家Lars-Eric Lindblad建造的首艘南极旅游船“Lindblad Explorer”号下水为标志[1]。在资本力量的关注下,极地旅游最终被提上日程。 基数庞大的中国市场也顺时而生。得益于消费升级与文旅产业加速融合的双轮驱动,国内旅游细分市场日趋成熟。高端定制旅游和探险旅游双双接力,尤其在“有钱又有闲”的 人群当中迅速领跑,使得登陆极地的游客数量不断创下新高,呈现爆发式增长。
 

 
  极地旅游的“中国速度”
 
  介于开发程度的不同,南极游价格整体高出北极游。业内人士通常将南极游分为三个层次:南极圈、南极圈以内和南极点。费用区间的跨度比亦非常之大,从南极圈6万、8万元, 到南极点需60万元每人;而从北极圈到北极点差不多是3、4万到20万元一人。
 
  即使面对高昂的旅游成本,中国游客们依然趋之若鹜。2007年,中国第一条官方认可的南极旅游路线成行。2010年11月 -2011年3月,登陆南极的中国游客数量第一次以单列形式被计入国际南极旅游组织协会(以下简称“IAATO”)的年终统计,共614人次;2012年几乎翻番达到1158人次,2013年继续翻倍增至2328人次,位列美国、德国、澳大利亚、英国之后;2014年中国紧随美国、澳大利亚其后,以3367人次,占全球游客数量9%,跻身“三甲”;2016年至2017年南极季到访的全球游客达44367人次,其中中国游客就有大约5300人次,占12%,使中国跃居为仅次于美国的第二大客源国[2]。
  △数据来源:IAATO
 
  据统计,携程2017年12月发布的《中国人极地高端旅游报告》显示,游客可通过各类在线旅游平台选择的南极、北极、极光项目增加到1000多条,2017-2018年南北极旅游 报名人数增长2倍,客源群体从北上广一线城市向二三线城市扩散。而北极目的地也迎来了显著增长,在欧洲芬兰、挪威、冰岛这些国家每年接待的中国游客数量增长在50%-100%。《报告》中出人意料的是,这些狂热的超级旅游者在年龄上呈现两极化。南极产品的45岁以上的中老年客群占到58%;北极极光产品则以90后年轻人为主19~35 岁的人群占比超过五成[3]。
 
  旅游企业为争先恐后地占有客群市场分别进行了大量投入:首先是“飞猪”在平台上推出了低于行业水平的5万元南极线路,又包下了海达路德2019年船期的2500个舱位;“同程旅游”紧随其后,抢先与波塞冬探险、奥博探险、海达路德游轮等公司分别签署2018-2019战略合作;“凯撒旅游”也与夸克邮轮达成战略合作,保持每年10%的航次增长量。迈入2019,今年有望成为高端定制的元年。与此同时,中国极地游市场很有可能迈入新的井喷阶段,因为预计在8月份首艘国产极地邮轮即可交付使用。
 
  尽管极地的承载有限,但中国仍有源源不断的客群储备。因此,面对这些既重视物质需要、又探寻精神需求的高端游客,如何借力极地IP打造出深度的体验式产品,成为各大旅游公司奔往的下一个高地。
 

 
  极地文化的冰山一角
 
  极地虽处于一个闭塞的地理环境,却是一个极为开放的体系。世界上各个国家的科研考察和科研人员的活动和往来,赋予了极地兼容性及多元性的文化特征。而关于极地文化的界定也是一个在不断更新的命题。当前来看,极地文化是海洋文化的一部分,是涉及海洋中南北极的文化,是指与极地这一独特的地理环境有关的,是人类在两极地区的实践活动中产生的、带有极地特征并与两极地区密切相关的物质财富、精神财富以及行为、制度等的总和。它的各方面相互交融,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极地文化系统[4]。
 
  显然,极地本身不乏鲜活的、吸引人、打动人的自然景观和文化素材,关键是采用什么样的方式、通过什么样的途径呈现给公众。极地文化产业的建设是一个大有可为的领域,它是人类关于自然认知的又一种极致表达。
 
  进入“海洋世纪”以来,最因地制宜的科普方式被称为“在现场”。人们只有置身现场共情化了,才有可能被撼动,积极地去保护地球。越来越多的城市根据这个思路成立了极地 公园。截至2016年,在国家海洋局极地考察办公室的指导与支持下,全国共有极地科普教育基地10所,分别是设立在上海的极地科普馆、北京富国海底世界、哈尔滨极地科普教育基地、大连老虎滩极地动物馆、青岛极地海洋世界、成都海昌极地海洋世界、南京海底世界、合肥海洋世界和天津极地海洋世界、杭州极地海洋公园。这些基地共同承担着极地宣传与教育活动的社会责任[5]。
 
  而“研学游”的模式则被广泛运用于极地旅游。南极游旅途中配备着世界上规格最高的导游,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是资深学者。可见,在各国努力提升极地海洋文化“软实力”的 今天,对极地文化研究人员的素质提出了更高要求。而这样的“教授型兼职导游”的队伍,还期待着更多中国面孔的加入。
 
  此外,极地文艺作品的发行也让更多人接触南极、了解南极。比如我们所熟知的影视作品,如:《快乐的大脚》《南极料理人》《南极大冒险》 等,都分别从不同的角度探寻着极地的风景和人文。他们以同世界同步的眼光审视着人类的极地文化历程,用音像的话语解构、反思当代社会在自然界形成过程中所担当的角色。同样地,中国也在以“特色创造、紧扣产业、审美升华”为载体,努力推进极地题材文艺创作的“破冰之旅”。其中涌现出了一批饱含力量的作品,如:《极地大反攻》《瞬间与永恒——中国第二十九次南极科学考察队画册》《南极之恋》《光语者》等,以完整、翔实、真诚的文字配以丰富的影像,真实记录下了南极陆地上的中国故事,和中国极地人的所见、所闻、所思和所感。
 
  应该沉思的是,无论我们如何渴 望接近极地文化,人类的学识和见解 都在两极被渺小化。即便是当今人类 所投身的极地探秘,这场声势浩大的 生命竞赛在古老的冰山群面前,也只不过是历史中短暂的一瞬。而只有极地生态的永续,才能迸发出更多无与伦比的极地文化,我们才能有机会探寻“冰山之下的八分之七”。
 

 
  极地保护,如履薄冰
  随着全球气候变暖,冰层融化,南极和北极的发展态势已经无法逆转。根据科学预测,2040年北极地区的冰层将完全融化,届时北极也将成为一片汪洋大海。热心投资人将其称为人类历史的两条伟大新航线:“东北航线”与“西北航线”,将欧亚美三个大陆用更短的航程连接起来,成为未来最有价值的“黄金水道”。那么,二十年后的极地又会呈现出怎样一幅景象,生态可持续性将面临何种挑战?这些问题似乎比前者更具价值。
 
  事实上,从2002年开始,由来自24个国家和地区以及欧盟的代表组成的南极海洋生物资源养护委员会(以下简称“委员会”),按照全球科学家、环保活动者和民间社会提出 的“到2030年将30%海洋纳入保护”的建议,同意建立一个海洋保护区网络;但是,这一进程十分缓慢。2009年,各成员国就第一个海洋保护区达成一致,将保护区设立在南奥克尼群岛以南,面积约9.4万平方公里;2016年,委员会历经四年磋商谈判,协定在南极罗斯海建立世界上最大的海洋保护区,面积约157万平方公里。另一方面,目前对南极旅游的约束,则主要来自南极条约协商会议通过的有关措施和决议,以及以IAATO为首的行业自律。但美国、俄罗斯、挪威、法国等国已通过国内立法对本国包括旅游在内的南极活动实施管理,对本国公民南极活动的合规环保进行引导。
 
  我国极地旅游的相关法律法规也在不断地出台和完善中。2017年12月,中国国家旅游局下发了《关于加强赴南极等生态脆弱地区旅游活动管理意见》,要求出行人员自觉保护南极等生态脆弱地区环境和生态系统;2018年1月,北京市旅游发展委员会发布《关于加强赴南极等生态脆弱地区旅游活动管理的通知》,要求各大旅行社出团前30天备案团队信息,同时游客签订环保承诺书;紧接着,国务院新闻办公室发表《中国的北极政策》白皮书,指出中国支持和鼓励企业与北极国家合作开发北极旅游资源,主张不断完善北极旅游安全;国家海洋局也先后发布了《南极考察活动行政许可管理规定》《中国的南极事业》《南极活动环境保护管理规定》等系列规章制度,明确了自身对考察、旅游、探险、渔业、交通等所有南极活动的管理职责,把环境保护列为一项重要原则。
 

 
  结语
 
  海明威曾说“冰山在海里移动很是庄严宏伟,这是因为它只有八分之一露在水面上。”难以测量的恐怕从不是自然地理,而是利益熏心的欲念。极地所独具的特色的旅游资源, 势必吸引更多的目光,极地保护的未来仍悬而未决。两极虽离我们遥远,作为蓝色星球的一员,我们应该具有高度的责任心,从自身开始践行环保理念,并将旅游环保理念贯穿日常生活的始终。
 
  [1]陈丹红。南极旅游业的发展与中国应采取的对策的思考[J].极地研究,2012,24(01):73-79.
  [2]国际南极旅游组织协会。官网年终统计数据[EB/OL].https://iaato.org/home,20102018.
  [3]鸿鹄逸游。中国人极地高端旅游报告[EB/OL].https://mp.weixin.qq.com/s/rIZT7rG4ERPqSHnKHtJDbQ,2017-05-07.
  [4]陈毓峻,高强。极地国际竞争与极地文化关系研究[J].现代经济信息,2014(22):445.
  [5]廖佰翠,蒋祺,陆月,苏勇军。极地科普教育:国际经验与中国借鉴[J].宁波大学学报(教育科学版),2016,38(06):69-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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